刘莉摄
AG与运—20大型运输机、C大型喷气式客机一起,被称为中国大飞机“三剑客”。在中国大飞机“三剑客”的总设计师中,有两位是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校友。从立项到首飞,从湖北到珠海,“鲲龙”AG总设计师*领才和团队逢山开路、遇水架桥,历时10年打造出国之重器。
12月16日,在“鲲龙”AG总设计师*领才返校为学弟学妹们带来思*课之际,本刊记者对话*领才总设计师,解密“鲲龙”研制背后的酸甜苦辣。
会“游”的飞机,能“飞”的船
“会‘游’的飞机,能‘飞’的船”,*领才曾如此通俗地讲解自己的“宝贝”。
其实“鲲龙”不仅如此,作为目前世界上在研最大的水陆两栖飞机,全机5万多个结构、2万多个系统零部件,98%以上由国内供应商提供,全机核心机载系统及成品均为国产,包括4台涡桨发动机,是一架完全意义上的“国产大飞机”。
“10年中我们建立了国产配套的民机工业体系,建立了水陆两栖飞机的技术体系和适航标准/规范,为我们国家未来水陆两栖飞机的系列化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。”十年磨剑,*领才有自豪的底气。
*领才与“鲲龙”的缘分,似乎早有注定,他的家乡在黑龙江完达山北麓的一个小山村,村子前面是一望无尽的原始森林,8岁那年的初夏燃起了一场大火,风裹挟着火直奔山村而来,幸亏大火由于风向变化折路而去,惊恐无助的村民才得以幸免。当时只能用于侦查巡防的飞机,吸引了*领才好奇的目光,在报考大学时,*领才郑重地将选择的四个航空院校的专业志愿全都填上飞机设计。而多年后研制AG,正是为了满足我国森林灭火和水上救援的迫切需求。
“我国太需要上天入海的救援设备了!全球目前大型水陆两栖飞机有架左右,各种水上飞机总计1万架以上,主要在欧美以及发达国家和地区。”*领才介绍,世界自然灾害几乎每天都在发生,我国每年有4亿人次受各类灾害影响,“年大兴安岭火灾,1.7万平方公里森林化为乌有,伤亡巨大,损失惨重。在同期的年,美国*石公园发生火灾,过火面积只有0多平方公里,没有伤亡,就是因为在森林火灾爆发初期就投入了飞机航空灭火,其中包括水陆两栖飞机,使火势蔓延得到了有效控制。”
年6月,AG立项。位于湖北荆门的央企航空工业特种飞行器研究所/通飞研究院担任AG飞机总设计师单位。时任哈飞集团副总工程师的*领才被委以大任,调任院所副所长/常务副总设计师。
此时的*领才,已经在哈尔滨工作生活21年,虽有不舍,但当他得知任务的背景后,就下定了决心,携带全家老小,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荆门。年10月,设计队伍搬到珠海,*领才又举家南下,“扶老携幼,就是为了自己没有后顾之忧,全身心投入”,“唯一有点遗憾的是,几次迁移对孩子读书确实是有很大影响,好在孩子还比较努力,现在已经在读研究生了。”说到这里,*领才流露出一位慈父的温情。
随身带着速效救心丸
水陆两栖大飞机啥模样?怎么造?“除了我国自行研制的‘水轰五’水上飞机的经历,其余几乎一片空白。”*领才表示,“水轰五”研制年代久远,资料保存不全,可借鉴的经验并不多,AG将是一架全新的飞机。
“对中国航空工业而言,研制这么大体量特种飞机,当属首次;放眼世界,类似型号的飞行器也不多见。”面对这样的任务,当时有经验的设计人员仅有40多名,其中不少人面临退休,而按惯例,这样的大飞机至少需要人到人的研制团队。怎么办?借调、返聘、招聘,组建起一支数百人的团队来,平均年龄当时只有28岁。
从制定方案,到拿出成熟的研制总方案和实施计划,AG研发团队就花了整整三年。AG研制走过的每一步都是大型特种飞机的尝试与突破,光是船底曲面参数的确定,就经历了1万多次的水动力试验,而这只是所有研发试验的一小部分。飞机上特别显眼的巨大起落架,从7个方案中优化设计而来,是目前国内最高、收放系统最复杂的单支柱起落架。
8年来,*领才少有休息。他说,“我们和国外差距还很远,靠啥追?就是要用别人喝咖啡、睡觉的时间来干工作,要用几代人的努力拼搏实现超越。”为更深入了解飞机人机功效设计和飞行员操作要求,他甚至还去学习飞机驾驶。
年,飞机全面转入试制阶段。*领才开启“”工作制,每周工作7天,每天工作超过15个小时,有时候连续一周每天都要工作20个小时,每天睡三四个小时,办公室、飞机总装车间,几乎成了*领才生活的全部。为工作方便,他独自在单位附近租房住,一次周日晚上回家,儿子调侃他:“爸爸出差来了。”
年上半年,首飞进入倒计时,他像陀螺一样转得更快了。这个节骨眼上,设备出了故障,一分钟都不能停,*领才和团队顶着巨大压力查排故障。“大伙咬牙憋劲,没日没夜地干,饿了嚼几块饼干,困了打个盹起来继续工作。”他坦言,有时累得坐不住,真想躺在地上再也不起来。他的口袋里,常年揣着救心丸,多日昼夜工作感到难受时,偷偷含上几粒就缓解很多。
当年每周都爬紫金山
“无论多忙多累,遇到什么样的难题,都不会被压垮,不会惧怕,都能挺过去,其实人到了最关键的时候,最崩溃的时候,靠的就是意志和体力。”说到成功秘诀,*领才掷地有声。
这种坚忍不拔的品质,在他读书时就已显现。虽然毕业已近30年,但*领才在南航读书期间的辅导员、南航夏品奇教授对他最深刻的印象是四个字——“毅力惊人”,“刚进大学时很低调,甚至默默无闻,但整个大学期间,他每周末都去爬紫金山,风雨无阻。”
对于这个评价,*领才微笑默认,他透露说,其实除了爬紫金山,他还在学校的武术队练了四年武术,每天早上还坚持长跑0米,“实际上这也为我后来承受长期工作负荷,做好了身体上的一个保障。”
回顾在校时光,*领才坚持认为自己并不是所谓的“学霸”,他也有过迷惘的时光。当时“做导弹不如卖茶叶蛋”的社会风气弥漫,很多在校大学生放松了学习,“我还挂过科,甚至萌生了弃学的想法”,正当这种想法在心里扑腾得难受时,学校很快采取了措施,对学生的教育工作也加大了,“下一步怎么办?我们宿舍彻夜聊天,大家站在不同角度去讲,那一晚避免我自己继续钻牛角尖,让我知道还是要读下去,未来工作需要这样的知识,后来,我的专业课基本上都是优秀。我每周爬山,每天锻炼,最根本的也是为了磨炼意志,有意志力人才能有所成就。”
当天,*领才还带来了上大学时的照片,照片上的少年们,有着一张张稚嫩的脸庞,“你看,这是我们宿舍六位同学,其中就有三位总工程师”。今年“鲲龙”首飞那天,恰逢南航66周年校庆,未能参加聚会的*领才给学校捐了6元聊表心意,“我的同班同学、AG适航审查组组长揭裕文也没能来,我俩一个设计飞机一个审查飞机,共同在为推动我国特种民机事业发展而努力。‘鲲龙’水上首飞成功,算是献给母校的一份厚礼吧。”当年的青春少年都已过不惑之年,稚嫩褪去后更显一份成熟和自信。
如果一天有25个小时,你会用于做什么?*领才几乎没有犹豫,“还是工作!”如今,团队正在加紧试验试飞,明年争取到海上验证飞机的抗浪能力,真正实现“鲲龙”最重要的功能。
本报记者杨频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