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琼:当我们谈论幸福时 我们在谈论什么
□徐琼 成都商报评论员近来一则标题为 民工拒答 你幸福吗 走红络 的新闻让人玩味许久。 你幸福吗? 我姓曾。 这段奇特的对话出现在近日央视播出的《走基层百姓心声》特别调查节目中,类似 鸡同鸭讲 的问答在友的过度阐释下火速走红,被封为 神一样的回答 。其实,若将 你幸福吗 与 你姓胡吗 联想起来,那可能只是一次误听,但友们似乎更希望那是农民工大叔的急智与藏拙,更愿意将之视为一次不合作与不驯从 友热捧 我姓曾 的背后,表达的是对宏大空虚的幸福度调查的心理消解。幸福度调查最初带来过新奇感,当它戴着民生关怀的柔软面纱。或许是GDP指数过于冷硬与专业,无法衡量民众的真实生活质量,更无法促进与普通民众的亲近度,近年幸福感调查和城市幸福排行榜便流行开来。 幸福 这个词,没有准确定义,缺乏恒定标准,就像某种安定与满足的情绪,比如一夜好瞌睡,穷人可以夜夜安眠,富人却可能寤寐求之、求之不得。但 幸福 的好处是理解门槛很低,每个人心中都有张幸福的图纸,人人可以画上几笔,像聊家常一样谈论幸福。 幸福 的迷幻之处在于,它实现了幸福面前人人平等,仿佛再没有先后之序、贫富之分、贵贱之别。而最不发达城市与发达城市,也能够在 幸福度 上一争高低,幸福被作为新的城市标签四处派发,哪管友 被幸福 的抱怨。我们在谈论幸福时,说起来就像知道自己在谈论什么一样。可是我们真的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,或者说我们知道什么是幸福吗?马斯洛的人类需求层次理论,将人的需求依次递增为生理需求、安全需求、情感需求、尊重需求、自我实现需求,他未将求知需求和审美需求列入,将二者归于尊重需求与自我实现需求之间。到底实现哪些需求,才称得上幸福呢,还是全部需求都一一满足,才是最大的幸福?人的不满足的天性,让我们很难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。非但个人的满足感很难持久,外力的剥夺与侵犯也是折损幸福感的重要原因。刚刚过去的最长*金周,创造了最多人自驾游的纪录。与亲友选择自驾游、愿意且有能力承受景区高价门票的人大可归于中产阶层,正是奔走在追寻求知与审美需要的路上,按理说早已实现了生理、安全、社交(情感)与尊重需求,但旅途中遭遇的吃饭难、如厕难、住宿难,乃至被困于景区甚至被殴打,将人们拖回生理与安全需求都得不到保障的地步,颠覆了人们对审美之旅的想象。带着恶劣记忆旅行归来的人,会怎样回答 你幸福吗 ?长假8天发生68422起交通事故致794人死亡,这些逝者又有多少不是怀着对幸福的想象出门的? 未经思考的人生不值得一过 ,思考的目的即在于认清自己想要的幸福并为之努力。唯有经过不懈努力并实现的幸福才是真幸福,小部分人的侥幸或者说好运绝不是幸福。若是,苦学生侥幸地获得一份好工作,矿工侥幸地从危机四伏的煤矿回到地面上,乘客侥幸地从车祸频繁的路上平安到家,老人侥幸地有份退休金而得以终老,他们会自认幸福吗?如果社会还有不公与不幸,则个人幸福无可炫耀。人类情感的复杂性,很难用某个词汇轻易表达,比如 幸福 ,不可能道尽人生的酸甜苦辣,更难在街头随机访谈中得到答案。一个过多谈论幸福的社会是可疑的,正如一个成年人对爱情过度热衷是幼稚的。幸福如同爱情,因为太过重要,它们带给我们的感受是如此复杂私密、百转千回,不可轻言,不可妄言,不可多言。